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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志文章


2012-11-11

四虎死了之后

  小说    ' Oy'R  
李秀荣 wBlAXn: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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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虎死了,只有51岁的四虎在公元二〇〇九年的冬天的一个清早死去了。 XH?^g^&"h{  
死的时候只有他媳妇何香在身边。何香只是哭,傻傻地哭。她已经哭了一早晨了,没有人劝她,也没有人安慰她。她呆呆地望着四虎的尸体,一片茫然,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后事。 d:-Yqv  
四虎家住在村子的最东头,三间旧瓦房,还是四虎爹年轻时盖的,大约住了50多年了 ,风吹雨淋,早已陈旧不堪了。他家前后都是山,离村中央有点偏远,只有西边200多米外有一户邻居老于头。这个老于头60来岁,个子不高,长得干干巴巴,满脑子白头发,但说话特别精神,一张小扁扁嘴“呱呱呱”像长嘴鸭子一样特别能说会道。别看长相干巴,但办事很立整,还有一副热心肠。村子里谁家大事小情需要帮忙,总少不了他。老于头生有一儿一女,都考大学在城里工作了。他在家里和老伴种田生活,日子过的颇为顺心顺意。 @'9UmTq5  
四虎有两个儿子,老大真沙,26了,老二真狐,23了。哥俩一对愚钝过度,一对都没念完小学,一对无所事事。此刻,面对父亲的尸体,竟然面无表情,一滴眼泪也没有,反而绝对地安稳老实了。四虎的小女儿真宁,10岁的丫头,说不大,是不算大;可也应该懂得爸爸永远不能醒来,也应该会流泪呀。但偏偏怪哉,这个丫头也不会哭。她只是默默坐在炕沿边,默默地望着妈妈,什么也不说,也不去劝劝妈妈。 w|X~.<Lb  
太阳在前山顶上越爬越高,四虎的死尸还在炕上横卧着。庄里人还不知道四虎已经死了。 HxL,D  
两年前,四虎上山砍柴,砍伤了脚踝,当时自己在山上扯下半截袄袖子,草草包上伤口,一点一瘸地拐回了家,躺在炕上,让媳妇从柜子里找出全家仅有的20块钱,让大儿子真沙骑摩托车到乡医院去买消炎药。真沙很听话,骑上摩托车就上路了。可到了半路,摩托车没油了,他就把摩托车推到加油站,加了20块钱的汽油,然后买药的钱就没有了,然后就那么骑着摩托车回来了。 0'XFn 67@4  
这个真沙平日很愚钝,也不勤奋,所以26了还没有人给提亲,成天价在家闲着,只会慢腾腾地干点笨活,根本就不会办事情。四虎这次也许受伤忘了大儿子的不济事,就派他去买药了。消炎药没买回来,20块钱却花光了。这20块钱是四虎家全部的家底,花光了,就没有了。真沙回来没买来消炎药,四虎简直气疯了,他从炕上一骨碌爬起来,“啪”一大巴掌,扇在真沙腮帮子上,把真沙扇得嘴歪了两个多月。 V L.a|%GG  
说起来话长,那摩托车是半年之前真沙从赊欠家具城自作主张赊来的,打了一张5000块钱的欠条,赊一年另付利息350元。四虎本来不愿意儿子打欠条花高利买摩托,可是真沙一个劲的说,他过几天就和弟弟真狐一块去城里打工,很快就能把摩托车的钱挣出来。看看村子里的年轻人一个个进城打工,你回来拿两万,他回来剩三万,四虎也多了个心眼,真沙这些年不愿出门打工,这回有了摩托车欠款的负担,也许真的会成人,真的会出去挣来钱。可是,真沙和真狐出去仅仅半个月,就都被老板开回来了。这哥俩不但没挣来工钱,真狐从工地上的工友那里又赊来了一个800块钱的手机。那以后,四虎家接三差五,不断有人来要债。四虎又打又骂,却管不了这两个败家儿子。 Y*r{  
因为两个儿子不提气,四虎又超生了个女儿真宁,结果让乡政府把家里罚了个一干二净,还从二姐、三姐家里各借了1000块钱,一借10年,一直没还。结果,二姐和三姐都不认他这个弟弟了,好多年也不和他家来往了。 4SO&"L ;j  
四虎兄弟姐妹一共八人,他是老疙瘩。原来哥哥姐姐相处也不错,但后来二姐三姐和他断了亲后,大哥大虎也看不上他了。大虎是个勤快人,五年前养了许多猪,一下子就挣了好几万。开春时节,四虎就去大哥家抓了个猪崽,过了一年多,猪肉吃没了,也没给大哥猪崽的钱。后来大虎找上门,愣是“呱呱呱”,扇了四虎一顿耳光。从此,兄弟也不相认了。 9>q2Q'K)i  
其实,大虎不认兄弟,也不仅仅是因为四虎欠了他的猪崽钱,更主要的是大虎太精明,太会过日子。他凡事喜欢打小算盘,为人只能别人给他什么好处,而他决不会无缘无故施舍给别人一点,很有点像莎士比亚手下的葛朗台。他这几年养猪越挣越多,但兄弟姐妹也都让他得罪了,一个个都对他恨得牙直痒。 /y[c%  
本来大虎的猪崽品种好,亲戚朋友都很信任他。农村家家都养猪,开春抓猪崽时,大家都争先恐后去他家买猪崽,可是,过秤后算账,大虎不管亲不亲,斤是斤,两是两,一块钱都不少留。前年,二虎、三虎都从大哥家抓了两个猪崽,那时小猪崽每市斤高达12元,二虎、三虎俩人的两个猪崽平均一个50斤,两个就是100多斤,这哥俩就在背后悄悄合计了,自己的亲哥哥,每人都给大哥一个整数――1000元,余下的零头200多,让大哥给免了,可是,付钱时,大哥居然一分不让,二虎该着1221元,那一元大哥也没少要,三虎该着1232元,那两块的零头更不能少了。二虎、三虎这个气啊,简直气蒙了。大虎也说了,不是他吝啬,是三个兄弟当年对不住他这个大哥。 XTw*1t9V  
那还是20多年前,大虎因为能干,自己自由找了个媳妇,成家后自己盖房搬出了老屋。那时家里也不富裕,爹娘什么也没给他。但二虎和三虎娶媳妇成家时,爹娘却帮着老二、老三盖了房子。四虎呢,是老疙瘩,爹爹的家底就都给了他。大虎最恨的就是,他们家有三口大缸,还有两个油罐子,他媳妇就想要一个油罐子,父母说什么都不给他。他不理解爹娘为什么那么偏向四虎,家里的一切都留给了四虎。还有,后山脚下,有一大片菜园子,他建议他们哥四个平均分,可四虎居然拿着斧头去砍他。因为争家产,争菜园子,哥四个争得如同路人,好多年互不来往。四虎这哥四个,庄里人说有八个心眼,一点也不像一个娘生的。 m{Rg=  
四虎最小,最受父母疼爱,但他也最发“虎”,娶个媳妇何香,长得像一朵花,可一点也不精明,过日子有柴一灶,有米一锅。俩口子一对愚钝,都不会过日子,却超生了三个孩子,都在家吃闲饭,日子越过越紧巴,别人家大米白面都吃够了,他们家高粱米、玉米粥还年年不够吃。五年前,两老人双双过世,四虎的日子就靠政府救济,可政府怎么救济也还是穷得叮当响。前些年,四虎身板硬朗,有时打点小工,还能挣点零花钱,这两年,四虎脚踝受伤,因为没上药,没消炎,感染得一天天化脓,骨头竟然烂了一个坑。那样一个活蹦蹦的四虎,一米七五的大个子,在炕上一躺就是两年,老婆儿子,谁也不张罗给四虎治病。夏天,那伤口烂的更甚,肉里蛆虫蠕动,一进他家的屋门,就有一股难闻的臭气,特别熏人。没有特殊事,几乎也没有人去他家串门,也没有人打听四虎好不好,仿佛四虎早就不存在了。 +`A.AI\  
四虎也许是昨天夜里就睡过去的,何香其实不知四虎究竟什么时候咽气的。早晨,太阳都爬到前山梁上了,何香才懒懒地钻出被窝。一边披衣,一边心里暗骂:“这死鬼,今天怎么没喊我做饭呢?”平日里,何香总睡懒觉,三个孩子都和她一样,不睡到太阳晒屁股,谁也不起床。四虎天天炕上病怏怏地躺着,早晨饿得肚子咕咕叫,就有气无力地先骂何香,再骂三个不孝子。何香早已听惯了四虎的磨叨,一到早晨,就蒙起被子,免得听见四虎的声音。今天,她躺得憋不住尿了,才懒洋洋地爬起来。 eYG~/+'R[  
她转过脑袋望望四虎,那脸老长老长地,样子特别吓人,用手一摸,身上冰凉。“啊――”何香惊叫一声,“哇哇哇”地哭起来。三个孩子今天都不睡懒觉了,一会儿都穿衣起来了。何香高一声低一声的哭泣着,却不知张罗后事。真狐望望哥哥真沙,真沙竟然拿起钥匙,坐到了摩托车上,拧开了车锁。摩托车是真沙的魂,一天到晚,他不离摩托车。“突突突,”这当口,谁也不知他踹着摩托车要干嘛,反正他就那么俩腿夹着摩托车,不停地“突突”着摩托车…… $D[]<I  
摩托车就在房檐根下,西边的老于头吃过早饭,就听得四虎家摩托“突突突”地一个劲儿地响,心里老大不耐烦,就走过来想呵斥真沙一顿。平日里,老于头没少管教真沙和真狐。真沙一看老于头过来,赶快把摩托车熄了火,乖顺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。 r lSGQi  
“你妈哭什么?”摩托车不响了,老于头才听见何香的哭声,这才知道四虎已经咽气了。 0f1dG%6@}  
“傻小子,还等什么啊?快!快去召唤你大爹过来!”人死了,要尽快料理后事,老于头果断地一挥手,立刻指挥真沙去喊人。 f zZJX9>  
“哎”,真沙这回答应的痛快,跑得也飞快,回来得更快。 Agoiao[714  
“你大爹呢?”老于头急急地问道。 Z|T42PZ5  
“喝,喝酒哩!”真沙慢吞吞的答道。 &@2MZmw}  
“真是的,人都死了,还喝,该死!”老于头恨恨地骂了句,“找你二爹去啊!,还有你三爹,知道吗?” LR7T Um*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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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妈个×的,怎不都替好人死了,这是什么人家!”二虎进院就骂。 | |Y  
“唉!二虎,别骂了!”老于头叹了口气,四下仔细瞧瞧,四虎家的屋子可以说家徒四壁,屋里除了两口破黑柜,一个12英吋的旧黑白电视机,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。院子里几捆苞米杆散乱地堆在院中间,木头、柴禾棒子,杂乱地横放着,只有两只母鸡,却到处都是鸡屎,看得出至少半年多没打扫过院子了。窗台上,还散扔着几只烂鞋和破袜子,让人看着心里就堵得慌。 vqEq<!{h  
房檐根下的大摩托车极不相称的横立在那里。就是这台摩托车,把四虎买药的20元钱给换汽油了。四虎曾经让真沙给那个赊欠家具城送回去,可是,那家老板的条件是必须交付半年的磨损费3000元。结果可想而知,这摩托车只好也烂在四虎家了。 U*xI&pj7  
“给,给四,四虎穿衣服啊!”三虎也来了,他一着急就磕巴。 (BP}F/r  
乡下的风俗,死者临终都要换一整套最好的衣服,要走得干干净净。一般死者都是里面一套内衣,中间夹衣,外面棉衣,在外面还要披一件棉袍。当然还要有鞋袜和帽子。何香慌里慌张地翻开那口黑柜子,急火火地翻找衣服。可是,柜子翻了个底朝天,却找不出能给四虎穿走的衣服。满柜子都是破烂,给谁都没人要,脏兮兮的,散发着一股熏人的霉臭味。 |lH,rLRa  
“四虎的衣服都哪去啦?”二虎捂着鼻子,跺着脚咆哮着。 0]&ET7  
“好,好几年没,没买衣服啦!”何香小声地诺诺的应道。 T"4&K%  
“唉――别喊啦,老于头摇摇头,扯住二虎。 “人都没了,还说什么啊?你们赶快想办法吧!” v;R$r6"  
“想啥法啊?还没有棺材呢!还得火化,要啥没啥!活人也得气死!”二虎狠狠地跺着脚。 0a[>k!mq*  
“我看还,还是,去,去找大哥,他是老,老大,让他张,张罗吧,吧!”三虎结结巴巴地说。 ] ?) hvg  
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,大虎终于慢悠悠地过来了,一边走一边打着饱嗝,满嘴喷着酒气。 `SsD}.s<  
“大虎,你看,四虎的衣服、棺材都没有,你是老大,就得你张罗勒!”老于头急急地凑过来说。 d*Wh'z O  
“啊!这个,这个,得听何香的!”大虎溪流溪流鼻子,甩甩袖子,一句话就支到了何香那里。言外之意,他根本就不想管四虎的后事。 {R&$, Tw  
“唉,何香,你还有多少钱?怎么也得给四虎买套衣服啊!”老于头叹了口气。 y|s26h<&!t  
“于大哥,我,我没有,没有一点钱了!”何香抹抹眼睛,诺诺地答道。 Qv8K_5F  
“好赖是你兄弟呀!你俩什么意见啊?”老于头转向二虎和三虎。 %RA=a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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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深冬季节,太阳虽然站在前山梁上,可四虎家的院子里却没有一点暖意。四虎家的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帮人,老的少的,男的女的,不知他们怎么知道了四虎的死讯。蹲着的,站着的,靠着墙根的,这些人都是凑热闹来的,并没有人吊唁四虎。四虎生前和庄里人都没有什么交往,谁家有个大事小情,他一概不随礼。平日里,他爱贪小便宜,上山砍柴,趁人不注意,只要顺手,不是偷摘这家几个苹果,就是摸那家几穗苞米。村里几乎人人恨他,因此他受伤后,谁也没去看望过他。 rM\+Pm  
按照乡下的习俗,发送一个死者,一般都得请一班鼓乐,要买许多花圈和纸钱之类的祭品,火化后还要装棺下葬,还要通知亲朋前来吊祭,还要摆上一桌桌酒席招待亲朋好友。全村的人一般都是主动来帮忙,男人帮着招待亲朋,妇女帮着炒菜做饭,丧事的规模不大,但至少也得花上5000多元钱,让生者看得过眼。 J,9Z4}wv  
太阳在前山梁上越爬越高,眼看过了半晌了,四虎还是横卧在土炕上,还没有入殓的衣服,没有棺材,也没有送去火化的钱。老于头已经打发真沙和真狐去通知了四虎的四个姐姐,可是,等了小半天,二姐、三姐回话说她们早就没这个兄弟了,俩人都没来。大姐也没来,大姐去年得了胃癌,个人还顾不了个人呢, wkq/>#}i-  
最后只来了四姐老两口 *$ ZQ[Y  
四姐也是50多岁的人了,和丈夫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。上个月刚刚给儿子订了媳妇,还供着小女儿上大学。今天来吊祭弟弟,现从邻居家借了200元钱。四姐来了就哀哀地哭,让人听了心里一阵阵发痛。 'CG69ME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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拿着四姐的200元钱,老于头打发了二虎去给四虎买了一套最廉价的衣服。 nzg we p  
老于头给村里好多人家帮过忙,但别人家都是叫几板来几板,这四虎家却特殊了,要什么没什么。老于头觉得心里堵得慌,他和四虎前后屋住了大半辈子,他最明白四虎家的内幕。他根本就不想管四虎的事。去年夏天,四虎媳妇趁着老于头家里没人,悄悄拿去了他家的大洗衣盆,拿去了十多天也不还。老于头的老婆看见何香在院子里用自己家的那个大盆子洗衣服,去要盆子。结果何香愣说那盆子是她自己新买的。老于头的老婆气得直哭,也没讨回自己的洗衣盆。后来,幸亏大虎给打证明,老于头才要回那个大盆。 C|NC:O\Q=  
邻居住着,何香常常让真宁去老于头家的鸡窝里捡一两个鸡蛋,老于头老夫妇一般都假装不知。这会儿看着四虎没棺材没人管,他也心凉了。帮着四虎穿完衣服,老于头忽然不想帮忙了。他在想,“人家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,干嘛还要我外姓人帮忙呀?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有他四姐呢,我还是少沾边!”这么想着,老于头就转身走出了四虎家的院子。 x\+|\L   
四虎的四姐哀哀地哭了一会儿,感觉气氛不对。抬头看看,大哥大虎竟然不知去了哪里,二虎、三虎仿佛看热闹的外人,顿时悲从中来,又是一阵嚎啕。四姐的丈夫,看妻子哭得悲切,拉起妻子,拽过二虎、三虎,很明事理地小声说,“我看呐,你们还得找大哥商量商量,好歹也得把四虎埋了啊!人都死了,以前的事谁也别记在心上啦!” X5s@v-Ge|  
“嗯、嗯!四姐夫,是,是得这,这样了!”三虎点点头,“还,还是,去,去找老于头吧!” jzyY84_EP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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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于大哥,咱们怎么也不能让四虎烂在炕上啊?”四姐夫拉住老于头的手,真诚地说。 |v2&d:/c  
“让我说啊――”老于头让四姐夫给拉了回来,“我看呀,你们先给乡政府打个电话吧,问问不火化,就那么埋上行不行?就说没有送火葬场去的钱。” #(c%5Ydtg  
“这,于大哥,还是你给打电话吧!用我的手机!”二虎从兜里摸出手机,“我打电话,乡里还不得让我掏钱呀?” t Y)RJ2  
“也是!”老于头接过手机,但没拨号,“你再去,让你大哥过来!” ;w h(u{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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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于大哥――”大虎终于来了。 ,((RKB  
老于头把手机递给大虎,“你给乡里打电话,给村长打也行,告诉他们四虎死了,没钱火化,咱们准备今晚直接挖坑埋上了。就这么说,懂不懂?”老于头努努嘴,眼睛里闪着一种智慧。 Y:H }e[ hU  
“啊!”大虎好像明白了老于头的意思,真打了电话。没过半个小时,村长骑着摩托急火火地赶来了,“告诉你们,不火化不行啊!我都和乡里说好了,民政给拿500块钱!剩下的你们自个儿想法子!”说完,风风火火地就走了。 Z3G0$3? S  
“啊!”人们长舒了一口气,火化的钱有了多一半了。 H `3ocu  
老于头摸摸裤兜,掏出一张红色的大白边,高高地举起来,“我看在和四虎老邻居的份上,不管他活着对我怎么样,我都不计较了,好歹人也没了,我就奉献这一张大白边了,就帮他这一回了!你呢,大虎,你是老大,你能拿一张就行,还用回家去取吗?” Uc?-Sb-~  
老于头刚才回到家,就和老婆说了四虎家的情况,他老婆很通情达理,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张红票子,说,“亲不亲,老乡亲,就帮点吧,可怜见的!”等了大半天,老于头原想等大虎哥几个都掏钱时,他再掏。可是,除了四姐,别人看来都想一毛不拔。老于头眼睛都要冒火了,他把自己那张红票子举得高高的,冲着大门外看热闹的人又说道:“四虎就死这一回,老天有眼,咱们乡亲怎么也不能让他烂在炕上,说什么也得把他埋上啊!” x7l0fHh  
老于头喊着,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,他实在是沉不住气了。此刻,他恨不得煽大虎两耳光。他咬着牙暗骂:“没人性的玩意儿!自家自家兄弟死了,都不管不顾!什么男子汉啊!”他转过身,眼睛瞪得圆鼓鼓的,紧咬着牙,左手捏着自己的大票子,右手一把揪住大虎的衣领子,“老大,就看你的了!你怎么办?一百块钱你也舍不出来吗?” %8x7y`x6  
“我,我,我不差钱!”大虎脸涨得通红,低下了头,不太情愿地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红票子,递给了老于头。 Ft^{X> e#  
“你俩呢,能不能当起老婆的家?”老于头接过大虎的票子,转问二虎和三虎。 9|h)Su  
“嗯,能当家!”二虎、三虎一看老于头急眼了,连忙点头,颠颠地回家取钱去了。 \TSK ?]ZS  
“老于头,给!”说话的是村西的老刘,“我和四虎从小一块长大的,我不看僧面看佛面,就看你的面子了!”老刘递过来一张50元的绿色的票子。 o73>CE4V  
“于大爷,给你!”大虎的6岁的小孙子悄悄拽过老于头,悄悄塞给他一摞一元的钢镚子,“别告诉我爷爷啊!” a>UMdq^}}I  
“唉,老于头,给!” 3XJgMb  
“给!”人群里又有人默默地递上几张大小不一的票子来。 Q>:Y%wWFx  
有人小声嘀咕: 7V.Gs$?b  
“不看僧面看佛面吧!” C,*88w~&z  
“得饶人处且饶人呐!” N/C,DeoQc|  
“帮帮别人,手有余香啊!” o$]7e(  
“都行行好吧!” MX4{'[CQ  
“还是老于头说得对呀,做人不能太计较啊!”…… Mz8 f(OuY  
V/giBzWX  
傍晚,四虎的骨灰从县里的火葬场拉回来之后,按照当地习俗,又装入了一副新买的棺材里。四姐与她的丈夫拽着真沙、真狐,真宁,还有何香,跪在棂前,给乡亲们磕了好多头。第二天早晨,太阳还没出山,大虎三兄弟跟着老于头,领着村里的男人,合力把四虎的棺材抬到了四虎家的墓地。大家怀着感慨、叹惋、怜惜、同情,还有几分说不清的感情,安葬了四虎。 8 5YSqp  
5 MPnci0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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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此文发表于《荒原文学》2010年第2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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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共有 1 条评论
李明原创港 2012-11-24 18:30 Says:
贫贱之家百事哀,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